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分章 56

传》而言，南有北无，南尚新学，北尚旧学。南学约简， 北学芜。南北相较，南学胜于北学。 《北史》八《儒林传，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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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世杜预注《左氏》。预玄孙坦，坦噴，于宋朝并 为青州史，传其家业，故齐地多习之。"

又云：

"河南及靑齐之间，儒生多讲王辅鋼所注（《周易》〉， 师训盖寡。"

按魏取青、徐在宋明帝泰始五年（魏献文帝皇三

年）。此年慕容曜拔东阳，宋青州史沈文秀被 俘，青、冀之地于魏。《资治通鉴》三六齐武帝永 明五年语及：

"显祖（献文帝）平青、徐，悉徙其望族于代,

则青徐新学杜预《左传》注、王弼《周易》注传北朝， 当在献文帝之时。

《隋书》三二《经籍志》《周易》类云：

"梁、陈郑玄、王弼二注，列于国学。齐代唯传郑义。 至隋，王注盛行，学浸微，今殆绝矣。"

《舂秋》类又云：

"至隋，杜氏盛行，义及《公羊》、《谷梁》浸微，今殆 无师说

据此可知南方新学王氏《易》、杜氏《传》，到隋朝的时 候，在北方也占了统治的地位。 佛学。

这里主是谈南朝佛新义的北传。先说写经。 南朝齐、梁时期，佛最盛。可是从敦煌写经题记 〈北京图书馆所辑敦煌石室写经题记汇编）所记写经 时间与地点看，其著有南方地名或南朝年号的， 七百年间，却仅得六卷。此六卷除齐武帝永明元年 所译的《佛说普贤经》卷外（汇编误题为《妙法莲华 经》），其余五卷皆写于梁武帝之时，而其中天监五年

所写的《涅槃经》，特著明造于荆州。这有两个问题， 其，永明之世，佛甚盛，梁武帝崇法，而江左 篇章之盛，无于梁时（见《广弘明集》三阮孝绪《七录 ，序》〉，则齐、梁时代写经必多，何以仅此六卷？其二， 写经题记中又何以全见梁武帝以南朝帝王的年 号？何以全见隋唐统时代南方郡邑的名称？（汇编 惟仁寿元年所写《摄论疏》有辰州崇敬寺之语，赵万里 先生以为"辰"字当是"瓜"字的误认，甚是。〉 考宣《续离僧传》六《僧实传》云-

"逮太祖（宇文泰）平梁荆，益州德五十余各 怀经部，象至京《安以真谛妙宗，条以问实。既而 蕙心潜运，南北琉通，即为披抉，洞外，并神而 之。"

五十余蜀僧各怀经部，北至安，使僧实得通南朝佛 的新义，这件事说明宇文泰取得江陵之，益州经 典曾量输安。即南经北檎。

天监五年造于荆州的《涅楚经》卷，颇疑为梁 元帝承圣三年江陵陷没时，西魏将士虏获的战利品。 考西魏所遗梁诸将中有杨忠（隋文帝杨坚之〉， 其最为信佛。周武帝保定四年，杨忠任泾、豳、灵、 云、盐、显六州总管、泾州剌史，在州五年。（见《周书》 —九《杨忠传》）梁武帝时荆州所写佛典，可能是扬忠 随军所收，因而携往西北，遂散在间，流传至于今

曰。

又《续僧传》三《吉藏传》略云-

"王（晋王杨广）又于京师〈安）置严寺，别延 藏，往彼居之。使振中原，行帝壤。既初登辇，俗 云奔。在昔陈、隋废，江，俗波，各弃城邑， 乃率其所属，往诸寺中，但是文疎，并皆收聚，置于三间 堂。及平定，方洮简之，故目学之广，勿于藏，注引 弘广，咸由此焉。"

吉藏因胨亡之际，得收经卷，其安，则所洮 简的南朝本，当亦随之北。

又《广弘明集》二二隋场帝《台经藏愿文》略云-

"至尊（陏文帝〉平陈之，俗无亏，而东南愚民余 熳相煽。受庙略，重淸海滨。虑灵象尊经，多同煨烬， 结髮绳璺，湮灭渠。是以远命众军，随方收聚。未及# 月，舟总至。乃命学司，依名次录，并延场义府，軍思 澄明所由，用意推比，多得本类。庄严修葺，其旧惟新。 台四藏，将十万轴。因发弘餐，永事流通，仍书愿文，悉连 卷。频厲朝觐，著功始毕。今止台正藏，躬受持。其 次藏以，则慧、法灵场，严、弘善灵刹。此外京都 寺塔，诸方舍，而梵宮互有小，僧徒亦各众寡，并随 经部多少，斟酌分付。必传文，寺写。"

《隋书》三《饧帝纪》略云：

"江南智窻等相聚作，徙为扬州总管，镇江

都。每岁钥。及太子勇废，立为皇太子。"

按隋平陈，江南智慧等曾起兵反隋。杨广以疡州

总管镇江都，命令军队随方收聚佛经。所收佛经分为

正藏与次藏，次藏以所分贮的寺院慧等场，都

在南而在北。正藏杨广用以自随，到被立为皇太

子时，也必运往北方，以"躬受持"。然则，隋炀帝

所广为搜集的南朝佛典，到被立为皇太子，已经

数输北方了。

吉藏所收，炀帝所藏，都在陈亡之。数量很， 其中必有写在陈时及造于吴地的佛典。又从唐初至北

宋末年，历四百年，其间佛流行既然南北相同，则南

方写经的数量也会比北方少。吾能因为汇编所

收写经题记无梁武以南朝帝王年号及隋唐南方郡

邑之名，而否定陈朝及南方写经的存在。

切韵。

国音韵学的切韵，也是南朝士夫带到北方

的。故宫博院影印唐写本王仁煦刊误补缺《切韵》， 载陆法言序文略云-

"昔开皇初，有刘仪同臻、颜外史之推、卢武阳思， 李常侍若、萧国子该、辛谘议德源、薛吏部衡、魏著作 彦渊等八，同诣法言宿，夜永酒闹，论及音韵，古今声 调，既自有别，诸家取舍，亦复同。吴、楚则时伤、 燕、赵则多涉重浊，秦、陇则去声为入，梁、益则平声似

去。吕静《钧集》，夏侯该（巴黎国民图书馆藏敦煌写本伯 希和号二二九及敦溥院藏敦煌写本斯坦因号二

〇五五之《切韵》残卷并作"咏乙）《韵略》，阳休之《韵 略》,李季节《音谱》，杜台卿《韵略》等，各有乖互。江东取

韵，与河北复殊。因论南北是非，占今通塞，更捃选 切，除削疏缓，颜外史、萧国子多所决定。魏著作谓法言 曰-'向论难，疑悉，何为随记之？辈数， 定则定矣。'法言即烛笔，略记網纪。博问辩，殆得 华。今返初脤，遂取渚家音舵，古今字书，以所记者， 定为《切韵》五卷，剖析毫厘，分别黍累，非是小子专辄， 乃述群贤遗意。于时岁次辛酉隋仁寿元年也。"

此有二事可注意。，陆法言自述其书之成，乃用幵皇 初年刘臻等八论难的记录为准则，以抉择诸家音韵

古今字书的是非而写成。决定原则的刘臻等八，为 关东及扛左儒学文艺之士。特别是颜之推、箫该二 值得注意。序文湣"颜外史、萧国子多所决定"，即主 取决于颜、萧二。考《北史》八三《文苑传，颜之推 传》(《北齐书》四五《文苑传，颜之推传》同）略云-

"颜之推，字介，琅临沂也。祖见远，协，并以 义烈称。之推年十二 ，遇梁湘东王自讲庄老，之推与门 徒。湘东遣世子方诸镇郢州，以之推为中军府外兵参 军，掌管记。（侯》景平，还江陵。时湘东即位，以之推为散 骑侍郎，奏舍事。为周军所破，将军李稷重之， 往弘农，令聿其兄阳平公远书翰。遇河，船将

子奔齐，文宣见，悦之，即除奉钥请，引于馆中，以为 中书舍，寻除黄门侍郎。齐亡周。象末，为御史 士。隋开皇中，太子召为文学，见礼重。寻以疾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