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分章 11

有无，外足怫其心，弱冠著《儒论》。康被诛，秀 遂失图，乃应岁举到京师，诣将军司马文王。文王问 曰：'闻君有箕山之志，何能自屈？'秀曰：尝谓彼达 尧意，本非所慕也。'坐皆说。随次转至黄门侍郎、散骑 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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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向秀在嵇康被杀，完全改节失图，弃老庄之自 然，遵周孔之名。

至若阮籍，则似嵇康积极反晋，而之以消极 的度，虚与司马氏委蛇，遂得苟全命。据《魏志》亡 《王粲传》《参《晋书》四九《阮籍传》）云-

"籍才藻逸，而倜傥放，行己寡，以庄周为模 则。官至步兵校尉。"

裴注弓I《魏氏秋》略云-

"籍旷达瑪，拘礼俗。至孝，居丧虽率常检， 而毁几至灭。为尚书郎、曹参军，以疾归田里。岁 余，诛，太傅及将军乃以为从事中郎。朝论以其名 ，显崇之。籍以世多故，禄仕而已。闻歩兵校尉缺，厨 多美酒，营善豳酒，为校尉，遂纵酒昏酣，遗落世事。 箱论，而自然髙迈，故为礼法之士何曾等所 仇疾。将军司马文王常保持之，卒以寿终。"

关于何曾的仇疾与司马昭的保持阮籍，据《世说新语 ，任诞类》云-

"呒籍遭丧.在晋文王坐酒，司隶何耸亦在 坐，曰：'明公方以孝治天，而阮搭以重丧显于公坐，饮 酒食，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文王曰：'嗣宗《阮箱） 毁颔如此，君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固 丧礼也/籍饮瞰辍，神自若。"

又《魏志》八《李通传》裴注引王隐《晋书》所载李秉 《家诫》略云：

"(司马文王）曰：'天之至慎，其惟阮嗣宗乎〗吾每 与之言，言及玄远，而未曾评论时事.喊否，真可谓 至慎矣。''，

可知阮籍虽及嵇康的始终屈于司马氏，然而所

为"禄仕"而巳，依旧保持了的放羁的行

为，所以符老庄自然之旨，故主张名、为司马氏

佐命元勋的，如何曾之流，必杀之而怏。

自然之旨既在养生遂，则阮籍的苟全命，仍

是自然而非名。而言必玄远，评论时事，臧否 ，被司马昭称为"天之至慎"，则独用此以免

杀之祸，并且将东汉末年锢名士指斥政治、 表示天是非的言论，而为完全象玄理的研 究，遂开西晋以降清谈的风派。然则，所谓清谈，实始 于郭泰，成于阮籍。

刘伶。《世说新语，任诞类》云：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形在屋中。"

则刘伶亦有托而逃，藉此表示与司马氏作而 巳。这与阮籍的苟全命，同是老庄自然之旨。乐广以 为"名中自有乐地"，非笑此类行为，（见《世说新语 ，德行类〉广王平子、胡彦国诸皆以任放为达，或 有者"条及《晋书》四三《乐广传》）足证当时刘伶

的放纵，于主张的自然之说。

阮咸。《晋书》四九《阮籍传》附《咸传》略云：

"咸任达拘，与叔籍为竹林之游，当世礼法者讥 其所为。居丧，纵越礼，素幸姑之婢。姑当归于夫家， 初云留婢，既而自从去。时方有客，咸闻之，遽借客马追 婢，既及，与婢累璩而还（参《世说新语I任诞类》"阮仲 容先幸姑家解卑咪"条、"

考《世说新语，任诞类》"阮仲容步兵居南"条刘注 引《竹林七贤论》云-

"诸阮世皆儒学，善居室，惟咸家尚弃事，好

酒而贫。"

所谓"儒学"，即遵行名之意；所谓"尚"，即崇尚自 然之意。阮咸"尚弃事"，"纵越礼，素幸姑之婢"， 足证阮咸也是主张自然之说的。

据引史料，可见自然与名同，本能。 魏末名士其初原为主张自然、隐避世的，至少对 于司马氏的创业，是积极赞助。然其中如山涛、王氏

戎、衍兄，又自同。象山涛，原是司马氏的姻戚。 (山涛为司马弒张氏的中表，见《晋书》四三《山涛 传》)其虽曾"好老庄，与嵇康善"，（《世说新语，政 事类》"山公以器重朝望"条刘注引虞预《晋书》〉但 终于依附司马氏，佐成亡魏成晋之业。王戎、王衍既 与晋室开国元勋王祥为同族，王戎王浑、王衍王 乂又都是司马氏的与，家世遗传与环境熏习都足以

使们站到司马氏边，致通显。而们早年本崇 尚自然，栖隐仕，忽节，立之朝，位至宰执， 必能利用己有的旧说或发明种新说，以辩护 其立场。这就是名与自然相同之说的由。此说意 谓自然为，名为用，自然为名之本。如袁宏《 汉纪》所云：

"夫君臣子，名之本也。然则名之作何为者 也？盖准天地之，之自然之理，拟议以制其名，因循 以弘其，辩成器，以通天之务者也。是以离莫尚 于天地，故贵贱拟斯以辩；尊卑莫于子，故君臣象 兹以成器。天地无穷之，子易之，以无穷之天 地，易之子，故尊皁永固而逾，名定而， 置之六，充塞宇宙，自今及古，其名去者也。未有违 失天地之，而可以序定矣。"（二六献帝初平二年 述蔡邕宗庙之议）

既然名原是取法自然而设，则独须贵名，亦当

兼明自然。有了此说，如山涛、王戎、王衍之辈，自可兼 尊显的达官与清髙的名士于，既享朝端的富贵， 仍存林的风流，而无所惭忌。这是历史名利并收 的最显著的例子。由此可知名与自然相同之说之所 以成为清谈的核心，原有其政治的实际功用。

如果是林泉隐逸清谈玄理，则纵使无益于国计民 生，也致误国。清谈误国，正因在朝廷执政即负有最 责任的达官，崇尚虛无，谈玄远，屑综理世务之 故。《世说新语，诋类》桓公洛条云：

"桓公入洛，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屑登平乘楼，眺 囑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王 衍）诸得任其责。，袁虎率尔对曰：'运自有废， 岂必诸之？'"

袁虎知桓温所以说王衍等负神州陆沉的责任， 是因为王衍等那些负有最责任的达官，崇尚虚无， 以国事为务。同书同类同条刘注引《八王故事》云-

"夷甫虽居台司，以事自嬰，当世化之，言名 ，自台郎以，皆雅崇拱默，以遗事为髙。四海尚宁，而 识者知其将。"

同书同类同条刘注引《晋阳秋》云-

"夷甫将为石勒所杀，渭曰：吾等若祖尚浮虚， 至于此。''，

《晋书》四三《王戎传》附《王衍传》略云：

"衍自说少豫事，自免，因劝（石）勒称尊号。 勒怒： 君名盖四海，居重任，少壮登朝，至于首， 何得言豫世事？破天，正是君罪。'使夜 排墙填杀之。"

王衍与王戎样，是主张名与自然"将无同"的 。刘注弓I《八王故事》等书说"言名"，"祖尚浮 虚"，是说主张自然为名之本。王衍少壮登朝，至 于首，位居台司，而存林风流。"以事自婴"， 并由此博得四海美名。在的影响，自台郎以降，也 都"雅崇拱默，以遗事为"。这就必然误国。王衍在 临之所说"吾等若祖尚浮虚，至于此"，表示 自己也觉察到了这个问题。

王衍于宁平，宁平之难，者数十万，西晋仅有 的量完全丧失，终至灭亡。《元和郡县图志》七《河南 三》亳州真源县条云：

"宁平敁城在县西南五十五里，汉县地。晋永嘉五 年，东海王越自阳城率甲士四万于项，秘发丧，石勒 兵追之，及宁平城，焚越尸于此，数万众敛手受害，尸积 如山，王夷甫亦遇害。"

《晋书》五九《东海王越传》略云：

"永嘉五年薨于项，秘发丧，以襄阳王范为将

军，统其众，还葬东海。石勒追及于苦县宁平城，将军钱 兵钜勒，战，军。勒命焚越柩曰：'此天， 吾为天报之。'故烧其骨以报天地。于是数十万众，勒 以睐困而之，相践如山，王公士庶者十余万。王弥 珠焚其余众，并食之/'

清谈误国是西晋灭亡的厣因之。那时候的西晋 官场是，面侈谈名与自然"梅无同"，面穷极奢 侈享受，名士与官为，而就在这种风气 中育。此风到西晋最灭亡，能终止。

附"格义"

《僧传》四《晋离邑竺法雅传》云：